冰箱里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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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早晨

有人说爸爸是冰箱里的灯。虽然它一直开着，但没人看见。这正适合我父亲。当他离开时，我想写些东西来纪念他，但我不知道该写在哪里。

这与父亲的职业有关。在小学三年级之前，我们住在郊区我母亲的单位，我父亲很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到市中心工作。他是党报记者和编辑，经常出去采访或上夜班。通常，当他回家时，我和哥哥已经睡了；他在我们早上醒来之前就走了。我们兄妹以为他出差了。即使他在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写作，我们明智地不去打扰他。在二年级的“六一”节，老师要求全班同学写诗。一些学生告诉我，你父亲来学校提交手稿，我看起来很傻，因为我不知道我父亲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工作。

在三年级的下一学期，我们搬进了城市，全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然而，父母在我们兄弟姐妹心中的形象似乎是固定的:母亲照顾我们吃的和喝的一切耶戈，而父亲只是写作、采访和观看。每次我妈妈出差，她都会带些好吃的回来。当我父亲出差回来时，我弟弟跳过他的书包，高兴地拿出一个报纸包，里面有一双脏的解放鞋。母亲似乎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而父亲却不能。我还记得另一个“六一”，当时学校要求穿白衬衫去合唱，但我只有一件黄色的。妈妈不在家时，爸爸茫然地看着我，不知所措。直到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我才想出一个办法。我哭着去了学校。我不知道父亲在我身后的感受。还有一次，我不能适应我的新凉鞋的高跟鞋，我的脚被压碎了。我妈妈暂时出去了，我只穿着这双凉鞋坐在阳台上发呆。也许是我失望的表情刺激了我的父亲。如果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拿起菜刀，干净利落地切下塑料鞋跟，然后带着胜利的微笑把鞋子还给我。鞋子不再挤脚，但是鞋跟不均匀，所以他们习惯穿鞋子。当我穿普通的鞋子时，我感觉地面不平。

当我成年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父亲的熟人，称赞他的健谈和幽默。我有点惊讶，因为我父亲在家不怎么说话，他很少表扬他的孩子，更不用说和我们说话了。

大一的国庆节那天，军训刚结束，父亲就来南昌开会，顺便来学校接我。我对我的大学生活仍然记忆犹新，因为我害怕晕车，所以决定不回家。我父亲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他看了我一会儿，试图说服我回去。他不知道如何说服我。我们面对面站着。他终于醒悟过来，说:“我要走了。”。我在学校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假期。我没想到父亲回来时会说我又黑又瘦，我母亲哭得很伤心。

母亲说，我父亲过去常常骑在婴儿的肩膀上，用尿弄湿他的背。一个父亲节，我写了一封长信给他，并写了下来。我发完短信后有点害羞，我爸爸没有回复短信。我认为他没有认真对待。后来，妈妈说，爸爸收到信后，他一遍又一遍地读给妈妈听，又读给客人听，这让他既骄傲又满意。然而，在我面前，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因为他也害羞？退休后，父母都来到南昌和他们的弟弟住在一起。有一次，我不得不在离他们住处不远的地方参加考试，并同意中午回家吃饭。只有我父亲在家，但是食物很丰富。我认为这是其他人暂时没有回来的原因。他们默默地吃着，不多说话。后来，我妈妈告诉我，他是单独为我做的。我妈妈让他简单点，但我爸爸严肃地说，我的好女儿怎么能简单地吃呢？听了妈妈的话，我既感动又好笑。父爱如此含蓄吗？

父亲话不多，但他有远大的理想。当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的祖母不主张我的孩子应该出去学习，因为害怕减少劳动力。我父亲坚持要学习并上大学。在我上大学的四年里，我父亲没有回家，因为他负担不起旅费。他所有的财产只是一床旧被子，一张破草席，甚至连一床垫被都没有，他一年到头都穿着一条裤子。南昌的冬天比我家乡赣南的冬天冷得多。我父亲是怎么花掉的？他没有向我们提及此事。父母是大学同学。我父亲毕业的时候，肯定是留在了省新闻机构，但是我母亲被分配到了条件艰苦的山区，我父亲二话没说就去了深山里的三线工厂。我两岁，我哥哥两个月大的时候，我母亲为了挽救国家财产被严重烧伤，差点丧命。我父亲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但从未说过一句怨言。手术后，母亲需要营养，家里没钱，所以父亲毫不犹豫地用他心爱的收音机换了一笼母鸡。作为一名宣传官员，收音机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工具啊！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没有市场经验的父亲带领他的报纸进行改革，实现了传统报业的现代化和市场化转型，并把它建成了一座报业大厦。创业很难，我从来没听他说过，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然而，那些无声而艰难的挣扎会伤害身体。退休前，他的父亲患有高血压和高血糖。他说他不能增加孩子的负担，所以他变得更加自律，双腿紧闭，所有的指标都得到很好的控制。但是多年来，吸烟习惯伴随着熬夜写作导致了肺癌的不良后果。手术前，他没有惊慌，手术后，他也没怎么说话。他只是按照医生的建议服药，休息，并尽最大努力锻炼恢复。他的病很严重，体力也越来越弱。即使他被困在家里，他也坚持在室内来回走动，但每次他经过窗户时，望向窗外的目光、渴望和无助都让人难过。后来，住院的日子越来越多，起床变得越来越困难，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直到躺下成了一种奢侈，一整天只能保持半躺的姿势。父亲默默地忍受着，用遗憾的目光注视着母亲忙碌的身影。

父亲离开后，我们整理了他的遗物，发现我们对他的工作了解得太少了。在采访中留下的照片中，我看到我温柔的父亲赤手空拳在农民家里吃饭，他负责的农业部门的文章数量非常可观。他书包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事实证明，这些生动的词语确实来自田野和农林深处。打开他父亲的柜子，各种好消息的奖状都打包好了。原来，他不仅讴歌了为保卫国库而献出生命的女英雄，还赞美了普通人无法回避的殡葬工作者。他从一个独特的角度创造了一个丰满的三维图像。他用敏锐细腻的笔触在社会的角落挖掘真善美。他一生都在践行记者的使命，他对新闻的热爱融入了血液。即使在嘈杂的病房里，他每天晚上都在看新闻广播，包括他去世的那晚。

在整理完他的旧东西后，更多关于他父亲的记忆浮现出来:学自行车的时候，他害怕我会摔跤，抓着汽车的靠垫跑来跑去，脸上满是汗水；在一年级，我对自己在科学方面的糟糕成绩感到沮丧。他给我讲了他如何克服学业困难并鼓励我的故事。事实上，他学习很好，故事应该是虚构的。我的父亲仍然是一个美食家，但我只有时间在假期展示我的才华。一年级春节期间，他在露天水池里处理单位发来的年货，吸引了很多路人。我非常骄傲，看着父亲切鱼看起来像个英雄。每到除夕夜的下午，他都会拿出一张白纸，和全家人一起围坐在餐桌旁，面带微笑，讨论除夕夜晚餐的菜肴，一张一张地填好，最后在纸上写下“钟师傅家传秘方”几个字。他笑了，开始准备饭菜。这种“仪式”持续了几十年。退休后，当我们周末聚在一起时，我们的母亲准备烹饪材料，并邀请我们的父亲担任他的职位。这时，他会穿上夸张动作的围裙，举起锅铲，摆出第一个厨师的姿势，逗我们笑。我生病的父亲虚弱地靠在沙发上，为团聚而高兴，为不能亲自做饭而道歉。他再三说，等我身体好了，我给你做饭...

父亲离开后，我总觉得他和以前一样长，迟早会回来。直到有一天，我梦见我的父亲，坐在花丛中，沐浴在阳光中，对着我微笑，不说话。当我醒来时，我周围一片漆黑，只知道那是一场梦。父亲，我们只能在未来的梦里相遇。

很遗憾，我没能听父亲更多地讲述我的家乡、我自己和报纸。我很遗憾没有对他表达更多的爱...即使在梦里，我的父亲是沉默的，但我已经慢慢理解了他，他深深的爱和他的生活。我弟弟说他梦见了他的父亲，看起来很健康，还说他在报纸上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这也是我们的愿望。父亲，您慈祥的微笑将永远铭刻在我心中。我祝你在天堂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