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全球化正面临倒退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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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7日，《经济学人》发表了一篇题为《全球化倒退2.0版》的文章，从西方尤其是英国的角度阐述了1840年以来全球化的经验和教训，指出当前的全球化进程再次面临地缘政治和保护主义风险，存在倒退的可能性。文章编写如下:

首先，在过去30年里，这一轮全球化进入了一个十字路口。在本月的市场调查中，美国银行美林发现，超过一半的基金经理认为金融市场的最大风险是地缘政治和保护主义。结合英国退出欧盟、土耳其政变、特朗普被提名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等一系列事件，我们可以充分理解市场为何持有这一观点。市场经营者本能地支持商品、人员和资本的自由流动。20世纪80年代，撒切尔和里根发起了“政策革命”，中国、印度和东欧开始了向全球市场开放的进程。从那以后，世界的发展确实按照市场经营者希望的方式进行。

第二，19世纪的工业革命催生了第一轮全球化。在19世纪的第一轮全球化中，从1820年到1913年，贸易在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例增加了八倍。铁路和轮船的出现使快速向海外运输大宗货物成为可能。从1840年到1890年，英国的运输成本下降了70%，国际贸易不再仅限于高级商品，如丝绸和香料。资本越过了边界，英国的储蓄帮助在拉丁美洲和其他地方修建了铁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另一个现象是人口的大规模迁移。在1846年后的30年里，欧洲移民的人数每年达到30万，在1900年至1914年间高达100万。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美国和加拿大的外国出生居民比例高达15%，但在1965年只有6%。

第三，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断了第一轮全球化。战争使一切戛然而止。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夏天打响之前，全球化倒退的迹象已经显露出来。英国陷入了严重的国内斗争和工业罢工，这在历史上被称为“自由英格兰的离奇死亡”。铁路工人和矿工举行罢工，一个接一个地示威，北爱尔兰爆发了叛乱。德国和俄罗斯都认为战争是加强爱国主义和防止社会主义的手段。恐怖主义正在抬头，包括1893年的巴塞罗纳剧院恐怖袭击、1894年的巴黎咖啡馆爆炸、1881年俄罗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遇刺以及1901年美国总统麦金莱遇刺。第一次世界大战始于奥地利王储法兰兹·费迪南遇刺。这些事件相互关联吗？

第四，第一轮全球化的无序和盲目发展最终导致战争。全球化意味着商品价格的变化主要是由国际力量而不是国内力量驱动的。美国小麦和肉类市场的开放引发了1873年至1896年的英国农业大萧条。金本位制保护了银行免受通货膨胀的影响，但也引发了短期经济衰退，导致失业率快速上升。当时，没有一个国家建立了健全的社会福利制度。在民族主义力量(就像今天的宗教力量)的驱使下，德国和意大利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统一了，而东欧国家摆脱了奥斯曼帝国并获得了独立。工业化进程将人们集中在工厂和城镇，这为工人阶级提供了发挥体力的机会，但在那个时候，许多人没有投票权。简而言之，全球化意味着工业和经济的快速变化，许多人发现很难适应这种变化。经济学家建议进行再培训和人员流动，但许多人更愿意呆在他们住的地方，保留他们的技能。人们要么拒绝改变，要么找一些人(外国人或少数民族)作为替罪羊。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反犹太主义的政治家卡尔勒格尔连续三次当选维也纳市长。

5.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缺乏国际共识和以邻为壑的做法使全球化成为一个泡沫。第一次世界大战加速了民主的到来。如果工人必须为他们的国家而战，为什么不给他们投票权呢？试图恢复战前贸易体系的努力很快失败了，金本位体系也很快崩溃了。作为后1918时代的世界主导经济体，美国不愿意承担英国之前所扮演的主导角色，这使得国际合作更加困难。战争赔偿问题损害了法德关系。当经济在20世纪30年代初停止时，各国选择了保护主义和竞争性贬值。俄罗斯的苏维埃化让(西方)国家意识到工人拥有幸福是多么迫切。1917年，美国为移民设立了识字测试，然后又为亚洲移民设立了限制性措施，从而减缓了移民进程。

6.当前，各国政界都面临着全球化问题的两难境地。全球化可能只会在引发政治反应之前走得更远。丹尼尔·罗德里克在《全球化悖论》中写道，“我们不能同时追求民主、民族自决和经济全球化。如果我们想进一步推动全球化，我们必须放弃民族国家或民主政治。”理论上，我们可以将全球化与国际民主结合起来(也就是说，放弃民族国家的概念)。然而，政治家们正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他们是想增加国内权力的国内选民，另一方面，他们是影响经济的国际力量。当他们试图通过贸易协定进行合作时，他们将被指控背叛国家利益。英国退出欧盟公投是对国际合作的反叛，而国际合作主要源于缺乏国内主权。幸运的是，这一波反全球化浪潮不会导致战争(尽管政治暴力正在上升)，但前景仍然令人担忧。经济爱国主义也会导致“针锋相对”的行为，降低每个人的生活水平。世界贸易的增长已经疲软。根据CPB(荷兰经济政策分析办公室)的统计，在过去三个月里，世界贸易每月都在下降。对欧洲来说，引进移民是缓解劳动力萎缩负面影响的最佳解决方案，但欧洲的移民大门可能已经关闭。

7.特朗普的政策路线非常危险，必须坚决反对。情况会变得更糟。卢埃林咨询公司的专家拉塞尔·琼斯描述了特朗普的贸易政策。“特朗普的贸易立场可能会增加已经出现的全球保护主义的压力，导致国内消费者面临更高的价格。更低的质量和更少的选择，可能引发一场类似20世纪30年代的全面贸易战。”在特朗普的总体政策路线上，琼斯写道，“当重新审视这些政策建议时，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天真的观点和语无伦次的言辞。事实上，(特朗普政策)是一系列简单想法的积累。它既没有指导原则，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也没有统一的概念来整合不同的行动举措，实现短期宏观经济稳定、长期增长潜力和提高经济复原力的目标。特朗普经济学是一种过于活跃、目光短浅和自私自利的所谓经济学。很难避免将国家与公司混淆的陷阱；换句话说，特朗普经济学很难避免由偏袒的均衡分析所导致的陷阱。特朗普经济学还违反了美国自1945年以来一直支持的许多原则，这些原则是二战后全球机构上层建筑的基石。”现在的问题是愤怒的选民选择支持民族主义政治家，他们的政策会让选民更加贫穷和愤怒。有些人会争辩说，那些支持全球化的政治家不允许工人享受贸易增长的果实。但是贸易的急剧下降只会让他们享受的更少。